说起中药铺子,老街坊们总爱提起巷尾那家挂着"丁翁中药"木匾的老店,清晨推开雕花木门,药香混着晨雾氤氲开来,青石板柜台上整齐码着当归、黄芪,紫砂罐里煨着阿胶膏,这场景在杭州城已经延续了整整一个世纪。
深山寻药:三代人的足迹遍布百座青山
丁家与中药的缘分始于光绪年间,祖父丁老先生本是山间采药人,常年背着竹篓穿梭在天目山、雁荡山的云雾里,那时交通不便,为寻一味正宗的野生石斛,他常常凌晨三点就打着灯笼进山,露水打湿粗布衣裳,磨破的草鞋堆满了后院。
父亲丁耀祖接过药锄时,正赶上公私合营浪潮,他白天在公社药场劳作,夜里偷偷记下祖传的炮制秘方,有次为护住晒场上的太子参,他裹着棉被守到鸡鸣,霜花落满眉毛,这些写满批注的黄历本,如今成了店里的"镇店之宝"。
到了丁明远这代,寻药方式虽添了GPS定位,但每年清明前后,他仍要带着老药农翻越龙泉山,去年在海拔1200米的崖壁上发现七叶一枝花,几个年轻人用绳索吊着下去采摘,回来时指甲缝里还嵌着山泥。
古法炮制:守着老灶台熬出岁月醇香
走进丁翁后院,三眼老灶台还在吐着火星,炒制僵蚕要掌握"文火慢焙"的心诀,老师傅拿着蒲扇站在灶前,铜锅里的药材随着温度变化微微翻腾,像跳着古老的舞蹈,这种"九蒸九晒"的制法,做一斤熟地黄要耗三天功夫。
切药案板已经磨出两道凹槽,厚切片、薄刨花各有讲究,党参要斜刀切成柳叶状,茯苓需切得薄如铜钱,新来的学徒总掌握不好力度,老师傅笑着示范:"切药如同做人,太急则碎,太慢则蔫。"
最考验功夫的是熬膏方,铜锅架上炭火,黑驴皮胶慢慢化开,加入二十多味药材,三个壮小伙轮流搅拌两个时辰,蒸汽熏得人满脸通红,但谁都不敢懈怠,这可是要给肿瘤患者补元气的"续命膏"。
药香传情:那些藏在药包里的故事
老柜上的抓药戥子还带着包浆,这是丁家第三代传人最珍视的物件,有位肺癌患者常年喝他们配的扶正汤,子女专门从澳洲寄来感谢信;隔壁王奶奶的风湿痛,靠这里的三伏贴调理好了,每个周五坐诊的老中医,总会仔细询问病人的饮食起居。
去年暴雨冲垮仓库,上百种药材泡了水,丁明远蹲在泥水里抢收,手指被铁皮划破也顾不上,抢救出来的半干药材,他们宁可降价处理给养殖场,也不让霉变的次品流入市场,这份较真,让"丁翁"在淘宝店收获了4.9分的好评。
最近中药房添了新花样,人参被做成了低糖软糖,酸梅汤装进了便携条袋,有年轻人专门来拍短视频,看老师傅演示"蜜炙甘草"的手艺,丁家女儿开通了直播,边熬阿胶边讲《本草纲目》里的典故,观看量竟有十万+。
夕阳西下时,丁翁的灯牌亮起暖黄色的光,抓药的老太太轻车熟路报出"四物汤加益母草",打工仔摸着脖子问"有没有治手机颈的膏药",百年光阴流转,这方弥漫着草木清香的小天地,依然在街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