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师傅，这穿山甲鳞片真要八千多一斤？"我盯着药房玻璃罐里黄褐色的片状物，手心里攥着的报价单被捏出了褶皱，老中医推了推老花镜，叹了口气："小伙子，这不是三年前的价格了......"
从"帝王药材"到禁忌品的价格迷局 十年前在南方药材市场，穿山甲鳞片确实当得起"贵如黄金"的名号，2010年前后，完整甲片能卖到每公斤1.2万元，换算成每克12元，当时老药工常说"三钱山甲抵人参"，在跌打损伤方子里,这味药材确实被传得神乎其神。
转折发生在2016年，当我在安徽亳州药材市场转悠时，突然发现往日摆满山甲鳞片的柜台空了大半，摊主们讳莫如深地透露："电视台天天播穿山甲濒危的片子，海关查得比缉毒还严。"这时候暗市价格已经开始异动，优质甲片突破2万元/公斤,但货源像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失。
藏在深山里的暴利链条 去年冬天在武夷山采风，当地民宿老板老陈神秘兮兮带我进后厨，灶台上煨着的砂锅里飘出奇异药香，他压低声音："这是祖传的风湿秘方，用的都是早年存的老山甲。"看我瞪大眼睛，他赶紧解释："08年收的货，那时候还没禁，现在只剩这半罐了。"
这种隐秘交易在中药材圈子里并非孤例，去年我在淘宝某中药材店铺咨询时，客服发来加密相册，里面标注"珍藏款"的山甲鳞片开价5888元/10克，更魔幻的是，有微商在朋友圈晒图，把穿山甲甲片和金箔、藏红花摆在红木礼盒里，美其名曰"养生四宝",标价19999元。
比黄金贵十倍的黑色幽默 今年三月，我在昆明螺蛳湾药材市场见到最荒诞的一幕，某商铺橱窗里摆着"赛加羚羊粉""犀角替代品"，而最显眼的位置却贴着"正品穿山甲甲片已售罄"的告示，店主嘟囔着："上个月海关查获20公斤，现在谁敢明着卖？"但当他发现我在录音笔旁的记事本上画草药图时，突然改口："其实我们有更好的替代品......"
这种欲盖弥彰的表演，倒让我想起2019年暗访时遇到的药材贩子，当时他掏出手机展示走私视频："越南过来的货，走特殊渠道，要的话现在下单。"报价吓了我一跳——每公斤3.6万，相当于当时金价的三倍，但当我表示要现场验货时,对方立刻拉黑了我。
替代方案里的门道与陷阱 在浙江磐安"江南药镇"调研时，老药师给我看了本泛黄的《本草蒙筌》。"其实古方里山甲多用于'透脓散'，但现在我们改用炒皂角刺。"他指着药柜里的灰褐色刺片，"效果差不了多少，价格却只要十分之一。"
不过替代品市场也鱼龙混杂，去年某网红直播推荐的"纳米级穿山甲粉胶囊"，被药监局查出是用猪蹄甲研磨的假货，更讽刺的是，这种伪劣品在闲鱼上售价竟高达888元/瓶，月销过百，反倒是正规厂家生产的"穿山龙""地龙蛋白"等替代品，因为名字不带"山甲"二字,常常被消费者误认为廉价货。
药房柜台后的生死账本 在北京某老字号药房，我亲眼见过戏剧性的一幕，一位中年妇女抱着CT片袋哀求："大夫，求您给配点山甲治肿瘤！"坐堂医师无奈地翻开《中国药典》最新版："您看，2020年版明确把穿山甲除名了，现在用'醋鳖甲'替代，效果一样好。"妇女当场哭出声，医师悄悄塞给她一张写着"水蛭+地龙"的便签。
这种场景正在全国各大药房重复上演，据行业内部消息，自2022年新版药典实施后，正规医疗机构已完全停用穿山甲，但民间偏方需求依然存在，这就催生了更隐蔽的交易方式——用快递寄送"药材标本"，或者打着"工艺品"旗号流通甲片。
比价格更重要的生命账目 写下这些经历时，国际自然保护联盟刚发布报告：穿山甲种群数量在十年间暴跌89%，这个数字让我想起在广西边境见过的偷猎者——他们炫耀手机里冷冻穿山甲的照片，就像在展示战利品，更可怕的是，某些所谓"养生达人"在短视频平台炫耀服用"野生山甲粉"的经历,点赞量动辄过万。
现在的问题是，当传统遇见现代，当疗效撞上伦理，我们究竟该如何抉择？或许那位老中医的话值得深思："以前觉得山甲金贵是因为难得，现在才明白，有些东西一旦绝种，多少钱都买不回良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