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妈,这紫苏叶子能当菜吃吗?"小时候蹲在中药铺后院摘叶子的我,总被外婆笑着拍开手,她把紫苏熬成驱寒汤药,说这紫紫的叶子是老祖宗留下的护身符,二十年过去,当我在都市写字楼里冲调着袋装养生茶时,忽然想起那个总沾着草药香的童年夏天。
紫苏这味药,像极了江南水乡的女子,它本名苏,因叶背泛紫才得了"紫苏"的雅号,却保留了最质朴的性情,在《本草纲目》里,李时珍说它能"行气宽中,清痰利肺",可到了寻常百姓家,它就是端午门前挂的艾草伴侣,是鱼汤飘香时的最后一撮翠色。
记得去年深秋感冒,咳嗽震得胸口发疼,老中医开的方子里就有紫苏子,那黑褐色的小颗粒在砂锅里咕嘟作响,混着陈皮的清香,喝到第三副时,喉咙里的痒意竟像春雪遇阳般消融了,这才懂了古人说的"紫苏处处有,妙用却不同"——种子入药止咳平喘,梗叶煮水发汗解表,连嫩枝都能编成驱蚊香囊。
最有趣的是紫苏的脾气,它不像人参那般金贵,也不似黄连般苦寒,就像邻家婶子总在巷口晾晒的腊肉——平常日子不起眼,关键时刻能救命,暑天里给小儿泡澡加几片叶子,轻浮的香气赶走痱子;寒冬煮红糖姜水时撒一把,紫纹在琥珀色茶汤里舒展,像给肠胃披了件绣花袄。
前阵子整理外婆的药匣,发现紫苏早已不只是药材,超市货架上躺着紫苏梅饼,网红奶茶店推出紫苏柠檬茶,日料店用它点缀刺身,但最让我眼眶发热的,是看见年轻妈妈们在手机上转发"紫苏水泡脚治痛经"的偏方——这味千年古药,正以新方式守护着每代人的安康。
如今我家阳台也种着紫苏,看它细瘦的茎秆顶着锯齿边叶片,晨露未晞时泛着缎光,摘两片揉碎凑近鼻尖,熟悉的辛香混着草木清气,恍惚又是外婆用粗布兜着晒药的那个午后,原来有些温柔,早就刻进了骨子里,如同紫苏淡紫色的花穗,年年岁岁悄然绽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