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天跟着老中医进大别山采药,才晓得咱们安徽的山沟沟里竟藏着这么多宝贝,老药农老张蹲在石坎上,捏着株叶子毛茸茸的草药说:"这断血流可是接骨良药,摔断腿敷上三天就能下地。"看着溪水冲刷过的根茎断面渗出乳白汁液,我突然觉得这些长在石头缝里的野草,比城里药店的玻璃罐装药材更鲜活。
安徽的山山水水确实得天独厚,大别山脉的云雾滋养着霍山石斛,黄山松林下的阴湿处藏着灵芝,皖南的竹林里野生七叶一枝花悄悄开花,老中医说这种地理环境最养中药性,北纬30度的气候让药材活性成分格外足,就像亳州人都知道,他们家门口的芍药花田只是引子,真正的好货都在涡河岸边的老崖壁上。
要说安徽人最熟悉的野生中药,当属亳菊,深秋走在谯城区的田埂上,空气里飘着菊花香,但老药农偷偷告诉我,真正入药的亳菊都是长在河滩荒地里的野菊花,这些黄芯绿瓣的小花晒干后泡茶,对肝火旺的人特别灵验,去年我嗓子疼,邻居王婶塞给我的野菊花包,三泡下肚果然利索。
皖西山区的断血流更是神奇,这种学名荫风轮的野草,整株都带着股特殊的清香,村里人被毒蛇咬了,采一把新鲜叶子嚼碎敷伤口,据说能拔毒,我在金寨采风时见过九十岁的刘大爷,他腿上的风湿疤就是用断血流捣烂敷好的,不过现在年轻人嫌麻烦,多半改去镇卫生院打吊瓶了。
明党参算是安徽野药里的"贵族",这种长在江淮分水岭阴凉处的植物,根部晶莹得像人参,炖老母鸡最补气血,但野生明党参越来越难寻,前几年六安有药贩子雇人挖绝了好几个山头,现在只有经验丰富的采药人才知道,要找叶面带银斑、茎秆发紫的真货。
在大别山腹地转悠时,意外发现个稀罕物——野生绞股蓝,这种藤本植物爬满腐木,叶片揉碎闻着像碧螺春,当地老人说夏天采嫩叶晒干泡茶,专治三伏天的暑湿困倦,我跟着试了几天,果然比凉茶管用,还不伤胃。
其实安徽人祖辈都懂用野药,黄山脚下的古村至今流传着"端午采三宝"的习俗:艾草驱邪,菖蒲醒神,鱼腥草消炎,小时候我妈总在门框插艾草,说是"清明插柳,端午悬艾",现在想来,这些土法子里藏着千年养生智慧。
不过现在山里的野药可不好找了,前年带摄影队去牯牛降拍纪录片,翻遍三个山头才找到两株合格的七叶一枝花,倒是有些新发现让人惊喜——比如歙县深山里的野生铁皮石斛,还有岳西峭壁间的石韦,这些以前只在药典里见过的名字,如今成了护林员口中的"山间密码"。
最有意思的是皖南的"草药市集",每月初一,泾县山区的老街就会摆出地摊,背篓里装着各种晒干的野药:治跌打的伸筋草、消肺炎的虎耳草、止泻的马齿苋,卖药的大娘边称斤两边念叨:"这都是清明前采的,过了时辰药性就走啦。"
现在政府也在想办法保护这些山间精灵,亳州建了万亩野生抚育基地,把断血流、白芷这些地道药材搬出深山"托管",六安搞起林下种植,让明党参在仿野生环境里繁衍,最绝的是黄山景区,给古树名木挂牌时特意标注药用价值,导游词里都添了中药知识。
要是你在安徽山里迷了路,说不定随手揪棵草就是良药,当然最好还是跟着老药农走,他们能分辨哪些是商陆有毒,哪些是桔梗止咳,上次在齐云山碰到采药的陈师傅,他裤腰上别着的小锄头都快磨秃了,却得意地说:"这山里每块石头我都摸过,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