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老爷子，您这树根真能治腿疼？"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天，我在皖南山区第一次见到王伯时，他正蹲在院角刨着棵歪脖子老树，树皮被刀削成细条，晒在竹匾上像蜷曲的金丝，那年我二十出头，跟着采药队进山收草药，没想到这次偶遇让我一头扎进了树故中药的奇妙世界。
王伯家祖传七代都是"树郎中"，专挑百年老树治病，他说树和人一样，生病会结疤流胶，这些看似病态的部分反而是药材精华，就像村里那棵雷击过的老杜仲，烧焦的树皮泡酒能续筋骨；东山坡被野猪啃伤的桑树，流出的汁液却是明目良方。
要说最传奇的还得数村头祠堂后的"三生树"，这棵唐柏历经三次雷火劫难，树干布满龙鳞状疤痕，每逢惊蛰，王伯就带着铜凿来取树痂——那些焦黑结晶竟是治疗烫伤的圣药，有年邻村铁匠铺爆炸，十几个烧伤病人敷了碾碎的树痂，三天就止住渗水，伤口愈合后连疤都淡得像蝉翼。
树故中药讲究"以劫入药"，去年台风刮倒棵三百年沉香树，枝干折断处渗出的黑脂比黄金还贵，我们连夜熬制救心丸，救了七个心脏病发作的老药农，现在想来，那些被虫蛀的檀木芯、遭雷劈的枣树枝，反倒比完美无瑕的药材多了几分灵气。
在九华山脚跟张道长学炮制时,他总念叨"树有九命"，春天抽芽算一命，夏天开花又一命，秋果冬枝各藏玄机，有次见他用桃树泪（桃胶）配阿胶，说是能引药性直抵冲任二脉，还有次暴雨后，我们在烂柯寺捡到满地银杏叶，道长说这种经雨水淬炼的叶子，止咳平喘效力翻倍。
如今我常带城里客人去认树,摸过三百年黄柏树的皲裂树皮，才知道为何它清热燥湿；尝过野橄榄树的青涩新芽，方懂消积化痰的奥妙，上个月抢救棵濒死的老厚朴，树皮剥下时涌出乳白汁液，熏得人眼泪直流，却正是治疗胸腹胀满的奇药。
树故中药最玄妙处在于"病树成药"，就像人经历磨难后生出的智慧，那些受过伤的老树反而凝聚天地精华，去年在雁荡山发现棵空心老槐，树洞长满灵芝，摘取时竟渗出琥珀色树脂，回来配成安神散，治好了三十多个失眠患者。
这些年走南闯北,我发现真正的好药往往藏在不起眼的树疤里，被岩缝挤压变形的枳壳最疏肝，遭雪压断枝的杉木最能祛风湿，就像王伯说的："树受十分苦，药存三分魂。"下次见着挂满苔藓的老树，可别当它是朽木——说不定哪道疤痕里，正藏着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