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小祖宗,把药喝了再玩!"外婆举着黑褐色的汤药追到院门口,七月的蝉鸣声里飘着苦苦的药香,我蹲在石榴树下数蚂蚁,忽然闻见熟悉的艾草香从她围裙兜里渗出来——那是晒干的艾叶缝成的香囊,跟着她洗菜做饭二十年,布边都磨出了毛边。
老灶台前煨着的中药罐总是咕嘟咕嘟响,像在讲古老的故事,当归的甜味最先溜出来,接着是黄芪的豆腥气,等到甘草的味道漫上来时,整个巷子都染上了暖黄色的药香,隔壁王婶总说:"张家熬药的日子,连蚊子都不咬人。"
这些年跑遍中药材市场,发现真正的好药香是活的,在亳州药市摸到陈皮时,指尖沾着的不只是柑橘香,还有阳光晒透的草木气息,老板教我辨认决明子:"新货带青草味,陈货才有药铺里的醇厚。"说着抓一把炒酸枣仁,焦香里裹着奶香,让人想起小时候偷吃外婆藏在陶罐里的冰糖山楂。
去年在终南山脚遇见个采药人,他竹篓里的川芎还带着山雾。"清晨割的药苗最金贵",他随手掐段桂枝,清冽的樟脑香惊起林间宿鸟,我们蹲在溪边清洗药材,薄荷沾水就炸开凉意,苍术的油气熏得眼花,倒是金银花最乖巧,晒干后仍锁着月光般的清甜。
现在家里存着各式香囊,失眠时枕边放薰衣草加合欢花,胃胀就嗅陈皮配砂仁,有回把玫瑰花和绿萼梅混装,竟引出类似龙井茶的豆香,最意外的是丁香配桂皮,辛香里藏着蜜饯的甜,煮红酒时加两颗,满屋子都是圣诞市集的气息。
前阵子带女儿认药,她捏着防风根茎问:"这像不像烤红薯?"童言无忌点醒众人,原来中药香本是草木本味,只是我们习惯了把它们关进抽屉,试着用紫苏叶泡梅子酒,拿山楂片烘水果茶,才发现老祖宗留下的香气密码,早就藏在四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