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老王，你家养的土元真能卖出去吗？"村口小卖部的老李叼着烟卷，对着正在整理养殖箱的王建国问道，这个问题让刚入行三个月的王建国手一抖，几只黑褐色的土元从箱子缝隙钻了出来，在水泥地上慌张地扭动着。
要说这土元,其实就是农村常见的"簸箕虫"，学名叫地鳖虫，过去谁家墙缝里冒出几只，顶多用扫帚扫进垃圾桶，可这两年中药材市场刮起的"虫旋风"，让这个不起眼的小虫子成了致富新宠，王建国蹲在自家后院的养殖池边，看着密密麻麻的土元在麦麸堆里蠕动，心里盘算着："要是这批成虫能顺利出手，儿子明年的学费就有着落了。"
带着和老李同样的疑问,记者最近跑遍了安徽亳州、河南禹州等中药材集散地，在亳州中药材交易中心，挂着"土元专营"招牌的商铺前，戴着白手套的商户老周正忙着给货箱称重。"收！怎么不收？"他掀起货箱盖，里面码着整齐的塑料盒，每个盒子里铺着潮湿的玉米芯，"不过现在收价比前年跌了三成，每公斤统货也就65元左右。"
这行情变化让不少新手养殖户直挠头,山东菏泽的赵大姐去年靠200平米养殖室赚了8万块，今年扩大到500平米，反而愁眉不展："饲料涨得比虫价快，现在每月光麦麸钱就要多掏两千。"她手机里存着十几个收购商的电话，每天至少要打三四个询价，"上午还有人出68，下午就变成63，这行当真是一天一个价。"
其实土元收购的猫腻可不少,河北安国的李老板透露，市场上打着"高价回收"旗号的贩子最爱玩文字游戏。"他们说的'干品每克0.8元'，前提是你要自己烘干。"他指着仓库里发黄的土元尸体，"这些没晒透的虫子，药厂根本不收，我们只能低价卖给饲料厂。"真正赚钱的行家，都盯着制药企业的长期订单，广东某药企采购经理私下说，他们只收体长2厘米以上的雄性活虫，每公斤定价120元，但要求全程视频监控养殖过程。
对于散户来说,最靠谱的销路还是中药材市场，每周三凌晨四点，禹州药市的土元专区就热闹起来，老道的经纪人张师傅教了个窍门："装箱时底层铺层南瓜籽，中间放土元，顶上撒些金银花梗，这样虫子途中死亡率能降一半。"他掏出手机展示客户群，"看见没？这个'药都虫草李'的微信，其实是河南最大的土元批发商，他们只收带完整翅膀的雄虫。"
不过这行当的风险比看起来大得多,浙江金华的陈老板去年囤了5吨干品，结果碰上药监局严查重金属超标，"现在仓库还堆着三吨多，每天光电费就烧掉二百多。"他苦笑着说，"别看电视广告说养殖包回收，合同里都藏着'达标率不足30%不回收'的小字。"
专家提醒,入行前一定要算清成本账，福建农林大学的王教授算了笔细账：建10平米养殖池约需800元，饲料成本每月200元，电费水费杂七杂八，一年下来没有八千下不来，按当前行情，至少养300天才有利润，而且要保证80%以上的成活率。
转机出现在深加工领域,最近云南白药集团在试销土元胶囊，把活虫冻干磨粉装入胶囊，每粒成本暴涨到2.5元，这让江苏南通的养殖户老吴看到了希望，他正联合村里二十户成立合作社，打算申请"有机土元"认证。"单打独斗永远被压价，只有抱团搞品牌才有出路。"老吴摸着手机里正在设计的品牌logo，眼神坚定。
夜幕降临时,王建国还在养殖场巡视，月光下，成千上万的土元在食槽边沙沙作响，他想起白天收购商说的话："想要好价钱，就得养出翅膀透亮的公虫，这样的虫药材称'金边武士'，每斤能多卖20块。"望着养殖箱里层层叠叠的虫影，他知道明天又要早起筛麦麸、调湿度，毕竟在这波涛起伏的药材江湖里，每一个细节都关乎着真金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