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老张，你这腿肿得跟馒头似的，山里采点通城虎捣烂敷上，保管三天就能下地！"二十年前在通城县药材站当学徒时，老师傅总爱用这句话吓唬新来的伙计，当时只觉得这名字威风，后来跟着采药队进山，才晓得这"山霸王"的名号真不是白叫的。
通城虎的大名唤作"虎杖"，因断面有星状纹理得名，但在我们通城地界，药农都叫它"跌打王"，清明前后进九宫山，总能在溪涧旁撞见成片的紫红色嫩芽，这草药皮薄如纸，折断时泛着铜绿色的汁液，老药工说这是"血变成的药",专治各种无名肿痛。
记得头回跟着王伯采药，他蹲在腐殖土里拨开落叶，突然捏着根尺把长的粗根："瞧见没？带金丝的是三年陈，最入药。"说着用镰刀削去皮，露出淡黄色的木质部，在阳光下竟透出丝丝光晕。"这截泡酒能喝半年，风湿痛比吃西药灵。"王伯边说边往竹篓里码放,动作轻得像摆弄刚出生的小猫。
村里人使唤通城虎有套土方子，李婶摔了胯骨，抓把鲜根捣成泥，拌上烧酒和黄泥巴，敷半个时辰就消肿；猎户被野猪獠伤，直接嚼碎叶子按在伤口上，血立马止住，最绝的是镇东头杀猪匠，每年立夏都要泡一大坛虎杖酒，说是宰牲口时溅了血,喝两口就败火。
不过这药性烈得像山里汉子，有年邻村刘二偷挖了整筐，想着多卖点钱，结果熬药时没掌握火候，喝得满嘴起泡，还是王伯拿甘草水给他漱口："这虎崽子得顺毛摸，文火慢熬，三碗水煎成一碗才成。"后来听说刘二改行当了药材贩子,专门收通城虎卖到城里大药房。
这些年进山采药的规矩多了，药农都知道带根留苗，往年挖断的根须如今要仔细埋回土里，去年带实习生上山，小伙子盯着手机地图找"虎杖生长带"，被护林员老周笑话："这宝贝认土不认图，溪边阴坡才有，得用眼睛看露水珠子反光的地儿。"果然在碎石堆里发现几株，叶片上的绒毛沾着晨雾,像撒了把银粉。
现在药店里卖的通城虎都带着"身份证"，扫码能看见哪座山头的GPS定位，但老主顾还是认准山民背来的野货，说机器烘干的不如自然晒的带山气，上个月遇见当年药材站的老师傅，他拄着拐杖乐呵呵地说："现在政府给咱划了种植区，再也不用钻刺蓬棵子找药了。"阳光穿过他稀疏的白发，照在院角晾晒的虎杖片上,金灿灿的像撒了一地铜钱。
这山里的"老虎"终究被驯服成家养的"猫"，但那些在晨雾中寻找紫红嫩芽的日子，那些被药汁染黑的指甲缝，还有老药工讲述的偏方故事，早就像种子般埋在了记忆深处，每当关节隐痛，总会想起王伯的话："山里百草都是宝，关键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