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张大夫，这黑乎乎的东西真能治腿疼？"我蹲在诊所门口，看着老中医从布包里掏出块皱巴巴的黑色树皮，那年我二十出头，跟着采药队进秦岭时摔伤了膝盖,疼得整宿睡不着。
老张头把树皮扔进砂锅，褐色的药汤咕嘟咕嘟冒着泡："这可是比黄金还金贵的火龙皮，你小子赶上了。"他说话时，山风卷着药香钻进鼻孔,我忽然觉得膝盖处的刺痛感轻了几分。
后来才知道，这长相酷似龙鳞的树皮学名叫"黑骨藤"，在陕南民间却都叫它火龙皮，老辈人说这名字有讲究——晒干的树皮表面会泛起暗红色纹路，像极了火龙褪下的鳞片，采药人进山都得带着铜锣，据说遇见真龙蜕皮的年份,山涧里会传来类似敲锣的回响。
要说这火龙皮的来历，得从唐朝说起，乾元年间，药王孙思邈云游至终南山，见猎户箭伤溃烂不愈，随手扯下岩壁上的藤蔓捣碎敷上，七日后伤口结痂，猎户千恩万谢时，却发现神医早已不见踪影，只在岩缝里留下张字条："此物性烈如火，形若龙蜕，唤作火龙皮可矣"。
我蹲在药材市场角落，看着老板往纸箱里码放晒干的树皮。"现在都是机器烘干，哪还用得着三晒三露的老法子。"他随手掰断块树皮，断面竟渗出琥珀色的胶质，"不过地道的火龙皮，掰开时能拉出金丝，你瞧......"话音未落，几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突然挤过来,举着手机对着树皮拍个不停。
"王教授，这就是您说的抗癌成分？"戴眼镜的女生激动得声音发颤，原来省城大学的研究团队发现，火龙皮含有的特殊多糖对肿瘤细胞有抑制作用，更神奇的是，他们用红外光谱仪检测时,树皮表层的红色纹路在特定波长下会显现出龙形图案。
前年带摄影队进山拍纪录片，意外拍到百年难遇的"龙蜕"奇观，清明雨后，整片崖壁都被暗红色汁液染红，空气中浮动着类似檀香的焦甜味，老药农说这是火龙皮在吐纳天地灵气，这时候采下的树皮药效最好，我们跟着采药人攀岩时，突然发现岩缝里卡着块巴掌大的树皮，表面天然形成个清晰的"龍"字。
现在城里人流行喝养生茶，我把火龙皮撕成细丝配上枸杞，没想到在某宝直播间成了爆款，有次直播时观众问起味道，我端起茶杯对着镜头晃了晃："刚入口有点苦，但回甘像蜜，喝完整个人从脚底板往外冒热气。"那天评论区炸出两千多条追问,吓得我赶紧解释孕妇不能喝。
最近听说村里要建火龙皮博物馆，我特意跑去看规划图，展厅中央要种棵黑骨藤，四周用玻璃柜展示不同年份的树皮标本，最绝的是有个全息投影区，能看见虚拟的火龙在云雾中摆尾,每片鳞片都是真实树皮的高清扫描图。
昨晚收拾药材柜时，摸到块陈年火龙皮，借着月光仔细看，那些暗红纹路竟像活物般微微颤动，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雨夜，老张头说过的话："这山里的东西，你敬它三分，它就敢给你十分回报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