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医生，这味药真的不会中毒吗？"老张攥着药方的手微微发抖，目光死死盯着"甘遂"二字，诊室里飘着淡淡的药香，阳光透过纱帘在中药柜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我端起青花瓷杯抿了口茶，看着这位被痛风折磨十年的老患者，忽然想起《黄帝内经》里那句"毒药攻邪，五谷为养"。
藏在《千金方》里的救命仙草
在杭州河坊街的老字号药铺里，我见过老药工处理甘遂的场景，他戴着琥珀色的老花镜，将灰白色块根放在榆木砧板上，刀刃划过发出沙沙声。"这药性子烈，得像对待火药似的。"老人边说边把切好的药片摊在竹匾里晾晒,晨光给他的花白胡子镀了层金边。
这种让古人又爱又怕的药材，早在《神农本草经》就被归为下品，张仲景在《伤寒论》里用它治结胸证，李时珍在《本草纲目》记载其"泻水饮、破积聚、通二便"，可民间更流传着"甘遂霸道，见血封喉"的说法，去年在桐庐采风，就听说有游医滥用甘遂粉给腰痛病人外敷,结果弄出皮肤溃烂的事故。
祛水湿如扫秋叶的猛将
前年接诊过一位肝硬化腹水的大叔，肚子胀得像十月怀胎，西医抽水只能解一时之急，转投中医时舌苔白腻得吓人，我照着岳美中老前辈的经验方，用醋制甘遂研末装胶囊，配合黄芪建中汤调理，不过三周，大叔的裤腰就松了两寸,现在每天在西湖边打太极成了他的固定节目。
但甘遂的厉害之处在于它的选择性攻坚，不像大黄那样通泄肠道，它能直捣胸腹积水，就像家里漏水，大黄是疏通排水管，甘遂却是直接堵住漏点，风湿科老主任曾教我：关节肿得像馒头时，生甘遂调蜜外敷，比激素药膏还见效快,不过要掌握好时间火候。
这些红线千万别触碰
上个月急诊收了个自行泡药酒的患者，把甘遂、芫花、大戟凑齐了"中药三大毒"，送来时已经恶心呕吐，血压直线下降，这让我想起《串雅》里的警示："甘遂不制，如同玩火"，现在药房里的甘遂都是经过豆腐制或面裹煨,就是为了降伏它的野性。
孕妇看见甘遂要绕道走，这药物会惊动胎气，体质虚寒的人也要慎用，好比冰天雪地里浇冷水，最危险的是长期服用，有个减肥偏方用甘遂粉掺蜂蜜，结果导致月经紊乱的患者我见过好几个，这就好比用狼牙棒打苍蝇,力气用大了连房子都拆了。
现代实验室里的新发现
省中医院的科研团队最近在《中医药学报》发表研究，从甘遂里提取出的萜类化合物，对肺癌细胞有抑制作用，这倒应了古人说的"以毒攻毒"，不过他们用的是纳米缓释技术,像精准投放导弹一样控制药效释放。
我在跟师学习时，老师常把甘遂比作外科手术刀，他说："用得好是神兵利器，用错了就是自残凶器。"现在有些养生馆拿甘遂泡脚治静脉曲张，其实风险很大，这药走窜之力太强,稍不留神就会伤阴动血。
窗外传来杏林堂抓药的铜秤叮当声，空气里浮动着当归的甜味，老张早已打消顾虑，捧着熬好的药汤吹着气，看着他泛黄的病历本上逐渐减少的复诊记录，忽然觉得这味让人望而生畏的中药，恰似武侠小说里的绝顶高手——功夫虽毒，却能救人于水火之间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