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小李啊，你这脸又红又肿的，该不会又偷偷挤痘痘了吧？"老张头放下手里的紫砂壶，眯着眼睛打量眼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，这是他今上午接诊的第五个痤疮患者，前四个都是年轻姑娘，偏偏这小伙子脸皮厚,挤破的脓包都结痂了还敢往诊所跑。
要说这痤疮啊，搁古代叫"肺风粉刺"，《黄帝内经》里早有记载，我摸着泛白的胡须，看着诊室里挂满锦旗的墙面，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刚行医时，治 acne 还得翻着英文词典查资料，如今中医院皮肤科门口排长队的架势，倒让我这把老骨头时常感慨：老祖宗的东西,终究还是被年轻人追上了。
■ 脸上冒痘=五脏六腑在拉警报 那天清晨，护士小王端着豆浆油条进来时，正撞见我对着墙上的人体经络图发呆。"师父又在研究痤疮新疗法？"她吐了吐舌头，知道我最见不得年轻人乱吃东西，其实哪是研究新疗法，不过是琢磨怎么让这些熬夜冠军听懂"肝火旺"的道理。
中医看痤疮从来不是只看脸，上周那个戴眼镜的程序员，后腰冒的痘比脸上还多，一问才知道连续加班三个月，外卖当饭吃，这种就是典型的"湿热内蕴"，脾胃运化失常，毒素全往体表冒，还有上个月嫁妆街卖奶茶的小姑娘，满脸爆痘说是过敏，结果脉象显示心火旺盛,八成是婚期将近焦虑的。
■ 那些年我们追过的祛痘神药 记得非典那年，诊所里突然流行起拔罐放血治痘痘，有个大学生信了网上偏方，拿缝衣针烧红烫痘印，结果半边脸肿得像猪头，现在想想还后怕，中医讲究辨证施治，哪有千人一面的疗法？去年冬天倒是遇到个有意思的姑娘，微信名叫"作死小能手"，自己配了副金银花甘草茶当水喝，结果喝得手脚冰凉——她那是寒性体质,清热药吃多了雪上加霜。
真正有效的方子都在医书里。《医宗金鉴》里的枇杷清肺饮，对付红肿脓疱型痤疮有奇效；《外科正宗》的黄连解毒汤，专治熬夜熬出来的火毒痘，不过现在年轻人体质复杂，我经常要盯着舌苔看半天，既要清肺胃之热，又要兼顾脾虚湿困,有时候还得加点玫瑰花疏肝解郁。
■ 比喝中药更可怕的事 上周五坐诊时，来了个浑身酒气的中年男人，陪他闺女来看痘，姑娘口罩一摘，好家伙，额头密密麻麻的小闭口，还没等我开口，老爹先嚷嚷："大夫，赶紧开点降火的药！"我指着姑娘舌根上的白腻苔说："您家厨房是不是长期开着油烟机？"原来母女俩顿顿重油重辣，这哪是上火,分明是痰湿淤堵。
现在年轻人养生也奇怪，一边喝着苦丁茶祛痘，一边涮着火锅直播，前天门诊碰到个网红主播，举着补光灯让我看她下巴的痘坑，说要拍对比视频，我哭笑不得地告诉她："姑娘，你这是阴虚火旺，晚上十点后还对着手机吼，吃多少六味地黄丸都补不上。"
■ 老中医的私房祛痘笔记 这些年我养成个习惯，看完诊就把病例写在泛黄的宣纸上，上周整理柜子时发现十年前的记录，当时流行的珍珠暗疮片，现在早就被丹参酮胶囊取代了，不过有些土法子倒是历久弥新，比如马齿苋捣烂敷脸，对付刚冒尖的红肿痘特别灵；再比如蒲公英煮水当漱口水,口腔溃疡和下巴痘一起治。
最难忘的是去年高考季，一天接诊七个高三学生，有个戴牙套的男孩让我印象最深，妈妈数落他偷吃炸鸡，他却指着脸颊发黑的痘印说："张大夫，您看我这像不像地图边界线？"我开的药方里特意加了茯苓，这孩子湿气重得像梅雨天的衣服,不祛湿光清热等于给火山浇汽油。
■ 当中药遇上激光美容仪 前阵子参加中医药论坛，遇见个从韩国进修回来的医生，她展示用手机APP监测患者内分泌数据，我摸着口袋里的老怀表暗自摇头，不过话说回来，现在我们诊所也引进了红蓝光设备，中药熏蒸完照照光，杀菌消炎双管齐下，但我跟护士们强调，激光只能锦上添花,真要断根还得靠内调。
昨天下午暴雨，诊所突然停电，我摸着黑给急诊患者扎针灸，银针闪着微光刺入合谷穴时，忽然想起四十年前的煤油灯下，师傅教我用三棱针挑刺痘疤的情景，时代变了，可人体经络的奥秘,终究藏在那些泛黄的古籍里。
后记：写这篇稿子时，窗外的银杏叶正簌簌往下掉，想起上周复诊的新娘，戴着黄金项链遮住颈后的痘印，她说婚礼当天要穿露背婚纱，我望着她调养后粉透的面色，突然觉得这碗又苦又涩的中药，或许正是生活赐予
